【雷安】午

——给自己的宝贝鹤安产产粮(是私设鹤安安,正剧故事特别长所以先摸鱼爽一爽好了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江南地方的午间是闷热的,一丝空气与凉风都透不进。天阴沉沉像是要下雨,只是这阴沉沉持续了两三天,雨倒跟个孩子似的,玩起捉迷藏的游戏。这不,最后这个调皮孩子彻底没了身影,云层后头太阳悄悄露了脸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艳阳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某条街尽头有个漆成暗红色的门洞,门前种两棵柳树,两位不讲话的姑娘年年春天续起长发,冬天时这头发就落了,落到地里去。从门里进去后是个院子,颇有京城里四合院的意味,四面是房室,中间空落落一大块地方;索性修了鹅卵石路,种上一棵大桃树,再种些花花草草,摆一个假山盆景放在坐北朝南的好位置上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院主人正靠在那棵大桃树底下睡觉,青绿色的桃果隐藏在厚厚的绿叶之间,影影绰绰在那人脸上投下一片阴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男人也就二十出头模样,穿一件深紫色长袍,宽大袖子上用金线绣了鹤模样的花纹。他眉头微微皱着,唇瓣微张。若不是睡着,旁人能看见他的眼睛,小城里不少人都听说过,雷道长的眼睛是紫色,瞳仁处带一点金光。算命先生曾说这样的眸是帝王之相,可惜这位有帝王命的主儿偏偏来这么一个小城里练修为、远离尘世喧嚣,做道长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这道长虽说不是满口“道法自然”的白胡子老头,可他御剑的姿势也有那么两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偏屋中走出来一个男人,十七八岁的长相,一头棕发疏忽打理胡乱翘着。他身着一件宽大的白袍子,一只手从另一只袖子里掏蜜枣往嘴里放。男人眸子的颜色能将京城最好的翡翠比下去,他耳朵上挂两个流苏坠,眉间一点朱砂红。常人往往以为他是雷道长的密友,多亏了那长袍,将他那双偶尔懒得化为人形的翅膀遮个严实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绿眼睛的名为安迷修,是雷狮约莫半年前在家门口救下的鹤。这鹤有几百年修为,可以化人形,施法术。他无处可去,便留在雷道长家帮把手,以报救命之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院子外头有孩子欢笑跑过的声音,他们脚上布鞋踩过石板路发出“啪嗒”一类声响。安迷修走到雷狮身旁坐下,顺手撩起对方额前被汗浸湿而打成一缕一缕的发。他又往自己嘴里放一颗蜜枣,枣核吐出来后用气丢到不知哪里去。掉进土里最好,他这么想着,这样来年就能看见枣树发出芽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猛地想起来今天是办集的日子,安迷修甚至听见叫卖声从二里地开外传来。或许是因为鹤听力极好,又或是集市口那卖杂货的男人吆喝声实在响亮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冰糖荔枝桂花饼——面人甘蔗糖葫芦嘞——!”这声音忽远忽近勾的安迷修心上痒痒,他甩了甩手站起来。那穿白袍的男人不见了,由一只拥有白色羽毛、黑翅膀尖和丹顶的鹤。在院子里小步踱了半圈,张开翅膀扑棱一声飞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鹤在离集市半里路的时候拍打翅膀变回人形,又变回那个一袭白衣,身上拴着一块玉,能吹笛、抚琴,得以诵诗书、咏道文的翩翩少年郎。他来回张望着往里走,一不小心撞上一位姑娘,连忙摆手给人家赔礼道歉,替姑娘捡起地上的发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小女敢问公子姓名?”姑娘手里捏着丝帕,遮住大半张脸,一双眼睛里像是汪着一眼泉,眼波流转之际,水光流动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这么一问倒是将安迷修搞得一愣一愣,他结结巴巴地道出自己的名字。“在下、在下安……安迷修!”还没等那姑娘说下一句话,他却不知哪根筋断了线,“小姐,在下有心上人了……!我手里这玉佩,就,就是心上人送的。”等姑娘带着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走远,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。手中那块玉沉甸甸的,撞在腰带上叮当响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这块玉是雷狮赠与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他恍恍惚惚顺着人流往集市深处走,竟一时想不清自己要买些什么。集市两个月一次,前两次都是由雷狮拽着他来的,对方领着他往商铺那走,停下的时候他就挑点东西。刚有家中需要一瓶新醋的念头时,对方也正好停在卖酱料的摊子上了。相比安迷修,雷狮对于这里要熟悉不知多少倍。人头攒动处,安迷修往往拽紧道长的袖子,生怕两人在人群中丢了彼此,迷路并酿成什么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说书人拍下惊堂木讲述江湖上的故事,安迷修站在人群中踮了脚来听,出乎意料竟听到了雷狮的名字。可惜这名字只出现了一次便融于知了声声。那句话大意讲述雷狮的修为,不过究竟到什么程度说书人自然不懂,安迷修因从未过问对方,并不清楚。靠中段位置搭了台,有位变戏法的正在台上给底下围坐的小孩子们变金鱼出来。孩子在欢笑声中拍巴掌,不知不觉将手中用来买糖果的铜板递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卖糖人摊上难得没了人,倒糖人的老人脸上多了几条皱纹。片刻后安迷修手里多了一只丹顶鹤模样的糖人,他从集市头走到集市尾,手中竟再也没多出什么东西来。那糖人则一口也没动过,这对于一向好甜口的安迷修来说是件不同寻常的事。他只是在化形为鹤时用嘴衔着那跟木棍,扇扇翅膀往不远处的院子里飞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桃树枝叶已经将阴影从道长脸上换地方变到肚子上,雷狮睡着,安迷修轻手轻脚地将他方才打开的屋门关好。糖人放在桌上,几分钟前被仔细检查了个彻底,发现完好无损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天气实在是谈不上友好,气温惹得人脑袋昏昏沉沉,安迷修在雷狮身旁坐下,他抬起胳膊试图掩盖一个哈欠,手则因懒于耗费精气保留着翅膀的样子。他几乎合上眼就能睡过去,于是他挑了个舒服姿势合上翠色的双眸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待到雷狮醒来时,便会发现他的鹤几乎用羽毛将自己圈起来,头枕着雷狮的腿睡得正香,甚至在梦中发出几声呢喃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个静谧而安详的午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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